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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站起身,冲向数据室。
“查这个人!”她将照片甩在桌上,“周明远,职业医生,曾参与‘静默工程’早期试点。”
戚樾快速检索,三分钟后,屏幕跳出一份尘封档案:《云南省心理健康促进计划(试点)技术顾问名录》,1993-1995年。周明远位列其中,职称:精神病理学副研究员,所属单位:西南精神卫生研究中心。
“更关键的是。”戚樾声音低沉,“这个中心,正是后来‘康宁生物’前身‘安宁医药研究所’的合作机构。而周明远的女儿……叫周晓雯。”
沈安然浑身一颤。
老周的女儿,竟是清漪项目的直接受害者,也是当年最早被送进矫正营的女孩之一。而她的主治医师,正是她亲生父亲。
“他不是被胁迫的。”她喃喃道,“他是共犯。”
记忆如潮水涌来。老周曾说:“他们给我看了视频,她在吃药,笑着叫爸爸……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可如果,那个笑,是她父亲亲手训练出来的呢?
沈安然立即下令定位老周。然而监控显示,他在两小时前已离开归途园,乘坐一辆无牌电动车驶向城郊方向。
“他要去哪里?”林晚舟焦急。
“清漪墓地。”沈安然脱口而出,“每年清明,他都会去献花。他说那是他唯一能赎罪的方式。”
车队即刻出发。夜色浓稠,雨开始落下,windshieldwipers划出节奏紊乱的弧线。当他们抵达墓园时,只见一道佝偻身影跪在清漪碑前,手中捧着一朵干枯的山茶花。
“你女儿不是病人。”沈安然走近,声音平静却锋利,“她是被你们父女共同参与的实验摧毁的。”
老周抬起头,脸上雨水与泪水交织。“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枚U盘,“这是我偷偷备份的原始治疗记录。他们要求我删除所有负面反应数据,但我……我留了一份。”
U盘插入电脑,画面展开:上百段视频片段,记录着“情绪校准”实验全过程。女孩们被绑在椅子上,听着重复音频:“我不该顶嘴”“我要听话”“我错了”。每当她们流泪或挣扎,电压便会升高。
而在第217号档案中,清晰标注:【受试者:周晓雯;干预方式:亲情诱导疗法;执行医师:周明远】
视频里,老周穿着白大褂,机械地重复指令:“告诉爸爸,你不该写那篇文章。”
女孩哭喊:“那是语文作业!老师夸我写得好!”
“告诉爸爸,你有病。”
“我没有!我没有!”
最终,女孩声音嘶哑,喃喃道:“我有病……我该治……”
沈安然捂住嘴,几乎站立不住。
“他用父爱当作刑具。”戚樾低声说,“这才是最彻底的摧毁??让你最信任的人,亲手把你变成废人。”
就在此时,手机震动。傅砚深来电。
“我已经接到E-07。”他的声音透着疲惫,“但他不肯进大使馆,也不愿见任何人。他只问了一句:‘姐姐还在等我吗?’”
沈安然怔住。
“清漪……是他口中的姐姐?”
“是。”傅砚深顿了顿,“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母亲早年被迫改嫁,生下清漪后失去联系。直到八十年代末,她才辗转找到清漪,告诉她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被傅家以‘先天智力缺陷’为由秘密送出国外。她临终前握着清漪的手说:‘替我活下去,也替他活。’”
沈安然望着墓碑上清漪的名字,忽然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清漪始终坚持建立数据库?
为什么她明知危险仍不停止发声?
因为她不只是为自己抗争,也是为那个从未谋面的弟弟,在黑暗中点亮一盏灯。
“告诉他。”她轻声说,“姐姐一直都在等他回家。”
翌日清晨,归途园召开紧急发布会。沈安然站在镜头前,身后大屏播放着老周交出的证据片段。
“今天我们揭露的,不止是一个家族的罪行,而是一整套吞噬人性的机器。”她声音坚定,“它利用科学之名,行压迫之实;它用亲情作刃,割断觉醒的喉咙;它让施暴者也成为受害者,让救赎变得无比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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