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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好手云集（第1页）

桐庐。

星火酒店。

直到天色大亮，李吣才在睡梦中醒过来。

狠狠打了个哈欠。

她使劲绷住全身肌肉，就连脚趾也绷得紧紧的，整个人随着那股劲松开而变得无比酸爽。

抓起手机，里面...

哈尔滨的冬天来得又急又狠，凌晨四点的机场候机厅空荡得像被抽干了空气。时宁靠在落地窗边，呵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小片霜花。她盯着那团模糊的雾迹，仿佛能从中看出什么密码似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小芸发来的消息：“《深壤》原声专辑在SoundCloud上的播放量破百万了，有人用频谱解码软件还原出了那段隐藏视频。”

她没回。

窗外跑道灯一明一暗，像某种沉默的摩斯电码。她忽然想起七年前自己第一次站在呼玛河边的情景??那时她还不是导演，只是个背着相机、满腿泥巴的纪录片实习生。林振邦还在台上领奖，台下掌声雷动，而她蹲在排污口旁，用矿泉水瓶偷偷装了一管黑水。

“你说过，拍下来就够了。”阿哲当时这么说。

可现在她知道，**拍下来从来都不够**。

飞机延迟了两个小时，广播里机械女声重复着“受流控影响”，没人解释什么叫“流控”。时宁低头翻看刚收到的邮件附件：一份来自瑞士日内瓦某独立媒体实验室的技术报告。他们成功从《泥土之歌》副歌第三十二秒的音频波形中提取出一组完整的经纬度坐标和时间戳??正是呼玛河地下工厂最后一次样本转移的时间与地点。更关键的是，这份数据包内还包含一段未压缩的原始监控画面：六个穿防护服的人正在将标有“SYN-TH-09A”的金属罐装入冷藏车，车牌被刻意遮挡，但背景墙上挂着的日历清晰显示日期为2023年11月7日，而官方通报称该工厂早在10月28日便已查封。

“时间对不上。”她喃喃道，“差了整整十天。”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所谓的“查封”不过是演戏，是一场提前安排好的资产转移仪式。真正的关闭指令，是在所有核心设备与样本撤离之后才下达的。整个过程如同一场精密编排的舞台剧，执法部门扮演正义使者，媒体渲染胜利成果，公众短暂沸腾后迅速遗忘??而Z-09，在幕后数钱。

她合上电脑，闭眼。耳边响起电影结尾那句被删减的台词：“我知道你们会删除它，会封杀它，会说它造谣。但我相信，七年后的中国，会有更多人愿意听真话。”

现在才三个月，就已经有人听见了。

登机广播终于响起。她拖着行李走向舱门，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画面：前天夜里，她在豆瓣匿名账号下看到一条留言，ID叫“黑土2049”，内容只有短短一句：“我在海南那个‘太空农业协同创新中心’工作。你们电影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当时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航班平稳升空，穿过云层，阳光猛地洒进舷窗。她打开平板，点开一段新剪辑的素材??这是她私下保留的一段未公开镜头：拍摄当天清晨，女主角走进田埂时，远处一辆农用车缓缓驶过，车斗里堆着几个印有“极地栽培基质”字样的银色箱子。镜头本该聚焦主角面部，摄影师却鬼使神差地多扫了半秒，刚好拍到箱子侧面一行小字：“H-18项目?第7批次?目的地：文昌航天城附属生态实验区”。

这段footage原本被列为“穿帮镜头”准备删除，但她悄悄存了下来。

“这不是穿帮。”她对自己说，“这是证据。”

抵达北京后，她直奔朝阳区一间地下录音棚。这里曾是她大学时期做声音实验的地方，如今改造成私人工作室，隔音墙泛黄，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阿哲已经在等她，手里拿着一台老式磁带播放机。

“我找到了。”他说，声音压得很低，“当年你采访那位东北地理所退休研究员的原始录音带。他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没被录进正片。”

时宁心头一紧。那位老先生姓陈，是国内最早研究黑土退化的专家之一，也是第一个向她透露“H-18计划”存在的人。他在访谈结束三天后突发脑溢血去世，医院诊断书写着“高血压引发颅内出血”，可他的家属坚称老人身体一向硬朗。

阿哲按下播放键。

滋啦??电流杂音持续了几秒，接着传出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

>“……他们不是要种火星……是要换地球……把外面的土壤标准，变成里面的……以后我们种出来的粮食不合格，不是地不好，是我们不符合‘未来生态规范’……到时候，所有的种子、肥料、检测体系，全都掌握在他们手里……连呼吸都要交专利费……”

录音戛然而止。

时宁坐在黑暗中，久久不动。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这些年所有看似孤立事件之间的联系。呼玛河工厂、Z-09专家组、国家重点项目车牌、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协同中心”……这一切从来不是为了遥远的星际殖民，而是为了重塑当下的规则。

**让他们决定什么是“正常”，什么是“污染”，什么是“落后”，什么是“进步”。**

这才是最可怕的掠夺??不抢你的土地，而是让你自愿放弃耕种的权利；不烧你的森林，而是立法宣布天然林不具备碳汇价值；不禁止你说真话，而是让真相听起来像个阴谋论。

“我们得做第二部。”她突然开口。

阿哲愣住：“你是认真的？”

“第一部只是播种。”她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张手绘分镜草图，“第二部叫《根系》，讲一个被征地农民的女儿，长大后成为基因编辑公司的首席科学家，亲手参与开发一种‘超级作物’，号称能适应极端气候、无需施肥、抗虫抗旱。结果她发现，这种作物的根本目的不是增产，而是让传统黑土彻底失效??因为它分泌一种特殊酶，会破坏本土微生物群落结构，导致其他植物无法生长。一旦推广，整个东北平原将被迫依赖这家公司提供的‘定制土壤改良剂’。”

阿哲听得脊背发凉：“这太危险了……这已经不只是影射了，这是直接指控。”

“那就更好。”时宁冷笑，“让他们起诉我啊。只要法庭敢公开审理，我就把十年来收集的所有资料一股脑甩出去。合同扫描件、银行流水、内部邮件截图、录音录像……哪怕判我败诉，这些信息也进不了黑洞了。”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平静：“而且，我已经不在乎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像幽灵一样穿梭在北京、长春、三亚之间。表面上，她以“筹备新电影”为由申请了几处影视基地的备案，实际上却在秘密联络那些曾出现在《深壤》解析帖中的网友。有人是遥感工程师，提供了海南“太空农业协同创新中心”的最新卫星热力图，显示其地下三层常年维持低温恒湿，符合长期生物样本存储条件；有人是海关系统离职人员，查到了近两年以“科研物资”名义免税进口的冻土运输记录，目的地均为同一保税仓库；更有甚者，一位自称曾在中科院某研究所实习的学生私信她，附上了一份名为《Z-09年度战略资源采集任务分配表（草案）》的PDF文件，其中明确列出下一批采样目标：三江源高寒草甸、塔克拉玛干古沙层、南海珊瑚礁沉积带……

“他们在加速。”她把文件投影在墙上，对阿哲说，“以前是十年挖一块骨头，现在恨不得一年扒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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