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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零六章 三千道（第2页）
老儒生点头：“十年前，青阳以身祭炉，献出万民遗梦；十年后，世人因梦觉醒，反哺其魂。这便是‘梦核已满，愿力已聚’。”
沈归梦闭目片刻，忽而一笑：“所以他不是死了，而是把名字种进了每个人的梦里。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他就永远不会真正消散。”
“可要让他回来……还需一人执铃叩门。”老儒生看着他，“是你，也是他最后的锚点。”
沈归梦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取出唤心铃，举至额前。
铃未响，风先起。
刹那间，天地变色。乌云翻涌，雷声滚滚，一道紫电劈落，正中石门。轰然巨响中，石门缓缓开启，露出其后无尽深渊。雾气升腾，隐约可见阶梯向下延伸，每一步都映出不同画面??有的是青阳幼年习笛，有的是他初遇白羽，有的是他怀抱醉仙葫跃入断魂炉……
那是他的过往，也是通往本源的路。
“我不能陪你走下去。”沈归梦睁开眼，对身边众人道，“此门只容一心之人进入。若杂念纷扰，则梦碎魂散。”
孩子们纷纷后退，唯有那个曾在课堂上梦见青阳的男孩上前一步：“先生，我能替你说一句话吗？”
沈归梦低头：“你说。”
男孩仰头，声音清澈如泉：“青阳大人，我们都相信明天会更好。”
话音落下，唤心铃骤然震动，自行飞出，悬于石门前，轻轻一摇。
无声之音，直贯深渊。
沈归梦迈步而入，身影渐没于雾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百年。
他行至阶梯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星空之下，湖水如镜，倒映万千星辰。湖心小岛上，一人背对而立，白衣胜雪，腰间悬挂醉仙葫，第十星微光闪烁，如同呼吸。
“你来了。”那人开口，声音平静，却让整个空间为之震颤。
“我来了。”沈归梦站在岸边，轻声道，“十年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那人缓缓转身，面容清晰??正是青阳。眉目温润，眼角含笑，唯独眼神深处藏着一丝疲惫，像是跋涉了千万里的旅人。
“你是第一个记住我的孩子。”青阳微笑，“也是最后一个守住唤心铃的人。”
“你不该牺牲自己。”沈归梦说，“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我不是牺牲。”青阳摇头，“我是选择。断魂炉吞噬梦想，是因为人心恐惧做梦；而我想做的，是让人重新敢于做梦。所以，我必须成为梦本身。”
他抬手轻抚葫芦：“我把自己的意识打散，融入每一个被唤醒的梦中。我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存在??就像风，像光，像雨后泥土的气息。”
沈归梦沉默片刻：“可你现在回来了。”
“因为你们让我回来。”青阳望着星空，“十万场梦，百万句呼唤，千万次‘我相信’??这些愿力凝聚成桥，铺到了梦渊尽头。我不是靠神通复活，而是被这个世界，亲手接了回来。”
他向前一步，踏上湖岸：“当人们不再害怕做梦，当孩子敢说出‘我想当皇帝’而不被惩罚，当盲女能梦见色彩，老兵能喊出战友的名字……那一刻，我就注定归来。”
两人并肩站立，仰望苍穹。
忽然，醉仙葫轻轻一震，第十星猛然亮起，不再是微弱光芒，而是如朝阳初升，照亮整片梦境。
“它终于补全了。”青阳低语，“第十梦，不是力量，不是法则，而是‘被需要’。”
沈归梦笑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继续流浪？还是……回家？”
青阳望向远方，仿佛穿透层层山河，看到了京都的学堂、边陲的村落、西域的驼队、江南的小桥流水。
“家？”他轻声道，“哪里有梦，哪里就是家。”
他伸出手，唤心铃自动飞回，落在他掌心。铃声乍响，清越悠扬，穿越虚空，传遍九州。
同一时刻，所有正在做梦的人同时睁眼。
北方老兵握紧战友的遗物，喃喃道：“咱们……真的赢了。”
江南盲女推开窗，望着天边朝霞，第一次看清了红色的模样。
西域商人停下脚步，抬头望天，耳边响起熟悉的笛声。
京都孩童从床上坐起，惊喜地发现枕边多了一枚蓝莲花瓣。
而在极北冰窟，白羽振翅而起，化作一道白光，疾驰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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